第25章 祭典

慕容笙悠哉游哉的摇着团扇，“江语嫣只生一女就早早往生，自然是无福不详之人，慕容浅小小年纪便心思歹毒，如今更是在道观学了一身邪法，自打她回府府中就多了多少事情，实实在在是一个灾星。”

秦氏皱眉，“话虽如此，可是如今老夫人明显对她偏心，侯爷又顾及旧情，谁肯说她一个不字？”

“那就让大家在祭奠上亲眼看看她们母女是否是灾星！”

“你……有什么办法？”

慕容笙凑近秦氏的耳朵窃窃私语，花窗上映出两人的影子扭曲如恶鬼。

几日后。

卯时初刻，侯府正门的青铜狮首环扣被晨霜覆上薄冰。

十六名身着素衣的仆役抬着朱漆祭箱鱼贯而入，箱角鎏金纹案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。

中庭搭着三丈高的灵棚，棚顶覆着的白绫边缘垂落的银线流苏随寒风轻颤，恍若漫天星子坠落人间。

灵棚正中央立着七尺高的香案，案上青铜鼎炉里焚着沉水香，烟雾盘旋上升。

江语嫣的画像端坐在素帛屏风前，画中人身着月白织锦襦裙，腕间翡翠镯子与面上花钿交相辉映，眉梢似含一抹若有若无的清愁。

七十二盏引魂灯沿灵棚四角依次排开，内里灯油是特选的苏合香油，尚未点燃便散发出清冽香气。慕容浅身着雪缎道袍，广袖上用银丝绣着太极八卦图，正立于灵案旁垂眸点香，灵前供着一尊琉璃塔，高不过尺余，每层塔檐都挂着风铃，风起时叮咚作响，恍若故人低语。

那是侯爷特意送来的，说是兑现当年琉璃阁的诺言。

慕容浅目光冷淡，人死多年之后才兑现诺言，又有何意义。

老夫人由两名丫鬟搀扶着步入灵棚，永安侯身着玄色常服，腰间玉带换成了素白带扣，正在招呼前来吊唁的亲友。

“起灵  ——”  慕容浅的声音混着晨钟响起，素白手指拂过引魂幡，幡面上用金线绣的  “往生”  二字突然泛起微光。

霎时间，七十二盏引魂灯同时亮起，灯芯跃动的火苗竟呈现出罕见的雪白色，将众人面容映得庄严肃穆。

老夫人望着香案上的画像，突然颤声低唤：“语嫣……”  话音未落，檐角琉璃风铃骤响，一片白梅恰好落在画像衣襟处，恍若画中人抬手接住了落花。

祭典正在进行的时候，慕容笙扶着秦氏从角门走来。

二人皆着灰底暗花缎面长裙，秦氏腕间佛珠被黑纱刻意遮住，慕容笙袖中则藏着掺了曼陀罗粉的油纸包。

她们望着灵棚中央慕容浅持剑作法的身影，目光同时落在那排引魂灯上  ——  灯油表面浮着的苏合香花瓣，正随着夜风轻轻晃动，宛如等待毒计绽放的恶之花。

巳时正刻，慕容笙袖中的油纸包悄然打开。

曼陀罗粉混着灯油特有的甜腻气息弥漫开来，最先嗅到的丫鬟突然发出短促的惊呼  ——  她看见供桌上的香炉竟渗出暗红汁液，状若鲜血。

秦氏适时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，指尖在其背心轻轻一按，那丫鬟双眼翻白，竟指着江语嫣的画像尖叫："她！她在笑！"

这声喊如瘟疫般扩散，见灵棚白绫突然  "簌簌"  作响，竟似有无数无形之手在撕扯布料。

秦氏趁机扑进永安侯怀里，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："这香烛颜色怎的泛青？莫不是江家姐姐的阴魂不散……"

话音未落，满棚烛火竟同时泛起幽绿，照得众人面色如鬼。

"老爷快看！连引魂灯都泛着绿光，莫不是姐姐觉得这祭典太过铺张，责怪咱们……"

"许是江夫人德行有亏，受不住这死后哀荣？"  慕容笙适时接过话头，"前几日我还听见下人们议论，说江夫人当年……"

她突然噤声，目光惊恐地望向虚空，"啊！那是什么？"

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，只见江语嫣的画像竟在烛光中扭曲变形，画中人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，腕间翡翠镯子裂成两半，鲜血从画中渗出，在青砖上聚成蜿蜒的溪流。

老夫人手中的佛珠串  "哗啦"  散落，慕容延踉跄着扶住香案，却见案上白梅瞬间枯萎，花瓣上滴落鲜红的血来。

"姐姐若要怪罪，便冲我来！"  秦氏颤巍巍跪在画像前，"何苦惊吓老夫人和侯爷？当年……当年是我对不住你，求你放过侯府啊！"

"母亲！"  慕容笙适时扶住秦氏，指尖悄悄将剩余的药粉弹入香炉，"定是浅姐姐执意大办祭典，触怒了侯府祖先！老祖们降罪了！"

烟雾渐浓，有人开始呕吐，有人抱头蜷缩。

秦氏拉着老夫人的手，“老夫人莫怕，这一切肯定是因为大姑娘回来才导致的，之前广海大师曾说她是妖邪是灾星，现在看来不得不信啊！”

老夫人下意识的想反驳，但是却被眼前景象吓得握紧了念珠念佛不止，慕容延也是脸色铁青。

难道……真是江语嫣阴魂作乱？

慕容浅盯着秦氏母女交叠的影子，嗅到风中异样的甜腥，面若冰霜。

这对母女，还真是不死心，竟然妄想用这种邪门道法来破坏祭奠。

在她的眼中，这灵堂一切如旧，但是在侯府众人眼里，此刻所处的灵堂无异于火海地狱。

她轻嗤一声，沾了灵案上的清水在掌心画符，抬手指向琉璃风铃  ——  那些刻着往生咒的碎片突然迸发出金光，幻象如蛛网般裂开。

供桌上的  "鲜血"  化作清水，画像恢复如常，唯有秦氏腕间佛珠在金光中显形，露出发着金光的梵文。

"够了！"  慕容浅的道袍被真火映得透亮，"所谓异象，不过是有人在灯油里下了曼陀罗粉，又在画像后动了皮影机关！"

她挥剑斩断幕布，露出藏在其后的丫鬟，那丫头手中还攥着浸了药汁的皮影道具。

"既然你们这么想见我母亲，索性我就成全你们！"  慕容浅突然起身，广袖扫过供桌，青瓷瓶里的白梅竟逆时绽放。

众人惊呼声中，慕容浅咬破指尖，血珠滴在母亲画像双眼，宣纸突然如水面般波动，江语嫣的虚影竟从画中踏出，素白罗裙掠过青砖时，竟凝出点点冰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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