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3章 不是你的责任
晨光穿透薄雾的刹那，贺乔抱着花花醒来。
昨夜，听着海浪的声音，她睡得很沉。
掀开帐篷门帘。
碧蓝的海面像一块巨大的宝石，在朝阳下泛着粼粼波光。
星星点点的船只点缀其间——老旧的渔船拖着渔网缓缓前行，漆面斑驳的游艇甲板上晒着渔获，甚至还有用塑料桶加固的改装冲锋舟，船主正弯腰捞起漂浮的藻类。
五公里之外的沙滩上，赶海的人们弯腰拾捡着退潮留下的馈赠。
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举着海螺欢呼，就算隔得很远也能从的肢体语言看到欢愉。
这里的一切都透着顽强的生机，与内陆死气沉沉的荒原形成鲜明对比。
贺乔深吸一口气，咸湿的空气滋润着干渴的肺部。
视线转近，在浅海区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——周野正站在皮划艇上收网，小灰在旁边兴奋地扑腾，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。
战影闻声回头，狼耳微微转动，确认安全后又继续警戒。
她舒展身体，感受着久违的舒适。
帐篷外凝结的露水打湿了鞋尖，但比起内陆灼烧喉咙的燥热，这点潮湿根本不算什么。
温度计显示，同等时间比泰韦山低了整整七度，海风像天然的空调抚过肌肤。
蹲下身时，她注意到礁石上深浅不一的水痕。
最上方那道已经泛白，像是很久没有被海水亲吻过。
贺乔的指尖抚过这些‘年轮’，心头突然一紧——连无尽的海洋都在极热中缓缓退缩。
一回头，好家伙。
帐篷外摆满武器。
两挺重机枪在帐篷两侧，十分高调。
怪不得，就算有渔船路过，也离得远远的。
狼群都已吃过早饭，唯独陪睡的花花还没吃。
贺乔给家里唯一的女孩开了小灶。
除了正常的早餐，贺乔多给花花一个香草冰淇淋，还有一个草莓慕斯。
花花十分聪明，吃完这些还知道用清水漱口，以防小灰闻出来。
数小时后，周野才带着小灰姗姗归来。
一人一狼浑身湿透，塑料桶里活蹦乱跳的海鱼溅得满地水花。
“浅海区鱼群比想象中密集，”周野抹了把脸上的海水，“怕扎眼，已经有不少收入空间里。”
“这里的鱼很多，怪不得那么多人住在海边。”
贺乔瞥了眼重机枪，枪管在烈日下泛着冷光。
方圆千米内的渔船都识趣地绕道而行，“这附近就你一个人抓，鱼能不多吗？”
周野突然凑近，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贺乔手背上，“要不，我们晚两天再去深海，我想多抓点鱼。”
“你空间里的鱼还有很多吧。”贺乔后退半步，正好撞上小灰湿漉漉的鼻头。
这头巨狼立刻撒娇似的把脑袋往她怀里拱，鱼腥味扑面而来。
周野一本正经，“狼群饭量那么大，我不得多准备一些吗？”
贺乔有些不自在，“喂养它们是我的责任，不需要你来准备。”
周野由不得她退缩：“极寒那年，小灰可是天天驮着我找物资。”
他蹲下身，看向战影，“至于这位——我们可是并肩战斗过的。”
贺乔扶额。
那算什么并肩战斗？分明是打架。
“还有花花！”周野越说越起劲，从空间掏出一双被咬得破破烂烂的棉拖鞋，“看，它专门给我叼来的。”
花花闻言抬头，露出看傻子的眼神。
“还有大金和大褐，它们还给我叼过木材，我也要养。”
贺乔不欲与他争辩，到时候燃油再多准备一些：“随你吧。”
远处海面突然传来木板碰撞声。
一位佝偻老人正跪在拼接的木桶里，枯瘦的手臂探入海水摸索。
贺乔心头一紧：“去这座海岛吧。”
她展开电子地图，指向一处，“没必要和他们抢这片浅滩。”
周野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。
海岛！
没有闲杂人等，没有军方眼线，简直就是...
他旋风般收起帐篷，动作快得带出残影。
直升机升空时，贺乔透过舷窗俯瞰。
随着高度增加，海岸线逐渐在视野中展开一幅末日生存图鉴：
近岸的浅水区，十几个铁皮桶架在礁石上，底下跳动的火苗将海水熬煮出雪白的盐花。
更远处，人们用树枝撑起透明塑料布，凝结的水珠沿着褶皱滚落到下方的容器里——这是最原始的太阳能蒸馏装置。
沙滩上零星散布着简易摊位，晒干的鱼串像风铃般悬挂在木架上。
一个扎着头巾的女人正用两斤海带干和一位老者交换针线。
小摊上还有新鲜的海货，似乎是今早刚抓的。
这些顽强攒动的小黑点，在碧蓝海面的衬托下，像极了沙漠里挣扎求生的蚁群。
贺乔突然注意到，有个瘦小的身影正追着直升机奔跑。
距离太远，贺乔根本听不清那孩子在喊什么。
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中，周野突然开口：“这些人为什么不去六大基地？”
她太了解周野了——这个实力强大的前组织杀手，从来不需要为一口干净的饮用水发愁。
他对底层幸存者的状况根本不了解。
“知道从这里走到最近的基地要多久吗？”她声音很轻，“步行至少两个月。车子、汽油、食物、饮用水...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那么幸运，拥有空间。”
她的手指在膝盖上画出无形的路线图，“现在可是极热，在路上一个不慎就会变成干尸。”
“军方不是有运输机...”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不需要贺乔回答，他自己已经想到答案——末世火种计划已经开启，收集资源比普通幸存者的人命重要。
更何况，各行业重要人才早就被各大基地接回保护。
贺乔表情平静：“能保住六大基地现有的幸存者已经不易，资源是有限的。”
“可消耗人口”——是她这样的人上辈子在M市基地的简称。
同时，她沉重的发现：海边，也没有海鸥或是海鸟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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