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9章

而现在，这些记忆正随着生命的流逝渐渐模糊。

当朱樉的靴底碾碎他最后一根肋骨时，巴图鲁用尽最后的力气，朝着北方王庭的方向露出了微笑——那里，还有他未完成的复仇。

血色褪去的黎明，袁天罡将巴图鲁的狼头战旗呈给朱樉。旗面上的狼眼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光，仿佛仍在凝视这片广袤的草原。

朱樉接过战旗用力掷向悬崖，猎猎作响的旗帜如一只垂死的巨鸟，坠入深不见底的峡谷。

"传令下去，"朱樉翻身上马，望着北方连绵的山脉，"三日之内，必须找到巴图鲁余党的藏身之处。"

他握紧缰绳，三尖两刃刀上的血迹在晨光中凝结成暗褐色的痂。草原上的风裹挟着血腥气掠过明军营地，远处传来孤狼的哀鸣，为这场惊心动魄的追杀画上了句点。

巴图鲁的躯体轰然倒地，九环大刀坠入沙土发出沉闷的嗡鸣。

刹那间，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翻涌如沸，墨色云层中猩红闪电如巨蟒游走，将整个草原映照得恍若炼狱。

寒风裹挟着细沙扑面而来，却在半空凝作冰晶，纷纷扬扬的大雪突兀地洒落，在鲜红的血泊上覆上一层诡异的白。

朱樉伫立在尸骸狼藉的战场中央，银色甲胄上的血珠尚未凝固。他缓缓抬起手，一片六角形的雪花轻盈地落在掌心，寒意顺着皮肤渗入肌理，转瞬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。

他凝视着指尖的水渍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"你除了无能狂怒，还能怎样？"

话音未落，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蓝玉一马当先，手中绳索牵着一位形容狼狈的北元男子——正是北元新任可汗。

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统治者，此刻皮袍撕裂、蓬头垢面，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被拖拽前行，脸上满是惊恐与不甘。

徐达随后赶到，苍老的面容上难掩疲惫却又透着释然。他翻身下马，抱拳行礼："殿下，北元可汗已被生擒，残余势力尽数投降。北方...终于平定了！"

朱樉目光如炬，环视四周。战场上硝烟尚未散尽，明军将士们欢呼雀跃，将缴获的北元军旗高高抛起。

远处，不良人正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，袁天罡负手而立，雪花落在他玄色的长袍上，瞬间消融不见。

朱樉缓步走向被俘的北元可汗，三尖两刃刀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。可汗惊恐地向后缩去，却被蓝玉一把拽住，动弹不得。

"看看这片草原，"朱樉声音低沉而威严，"从今往后，这里是大明的疆土，你们的王庭，将永远成为历史。"

可汗颤抖着嘴唇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，却最终只是垂下头，闭上了双眼。朱樉转身望向徐达和蓝玉："传令下去，安抚百姓，整顿军备。我们要让这片土地，真正成为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"

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，却无法掩盖草原上洋溢的喜悦。

篝火渐次燃起，烤羊肉的香气与酒香飘散在空气中。明军将士们围坐在一起，欢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。朱樉站在篝火旁，任由雪花落在肩头，望着漫天飞雪，心中思绪万千。

夏末的应天蒸腾着溽热，秦王府垂花门外的老槐树被晒得蜷起叶片，唯有蝉鸣聒噪地撕扯着暑气。

朱元璋的指节发白，蟒纹团领衫下早已洇出深色汗渍，却浑然不觉地在廊下踱步，靴底叩击青砖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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