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8章 绝不辜负
不远处，卢长胜叹了口气：“有情人终要分离，这场面也是让人心酸啊。”
他突发奇想：“不如我们把永安王捆了走吧！反正义父很喜欢他，他到大靖也有立足之处，或者不行他还回去武霞山啊。
至少离的近，他们想见面随时可以。”
魏行渊说：“没有人捆住他的手脚，他自己想走就可以走，是他不想，或者说，他走不了。”
卢长胜沉默良久，又叹了口气。
武霞山上的素尘和北境军营的李先生都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来日方向。
但南陈的永安王身不由己，没有选择。
只能说，命运捉弄。
……
阮江月最后与霍听潮说了一句“后会有期”，便利落上马，与魏行渊他们离开策马奔驰向上驿道。
马儿溅起无数尘土，很快就将那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淹没。
霍听潮站在亭子里闭着眼。
第一次，他的目光没有追随她的背影。
可那负在身后的手，掩于衣袖下的手却止不住地轻颤。
后被他缓缓地、用力捏紧。
紧到骨节分明。
紧到，手背上的经络奋起。
石青、石林几人随后赶来，此时正牵着马匹远远地站在亭子外面。
他们都感受到了霍听潮身上沁出的浓厚哀伤，以及压抑的无力和愤怒。
但事已至此，他们除去长叹一口气，已无力去做什么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霍听潮离开亭子，翻身上马。
石青和石林等人也忙上马随在他身边。
“殿下，咱们回京吗？”石林问。
“回。”
霍听潮握紧马缰，语气里已没了往日平静淡薄，反而带着几分浓厚明显的冷意，“回去，立即启程青州。”
他早先就说过要后撤到州府，也早先就在做准备。
阮江月的身世以及大靖人前来横插了一杠，将离京之事打断了。
现在重新提上日程，不需过多准备就可以直接出发。
石青带着命令回去打点出发事宜。
霍听潮入京后去到京城孟府。
这里，原是他母亲镇国长公主曾经的府邸，后几近辗转，被财大气粗的焚月城孟龙城买下。
霍听潮小时候曾在公主府待过两年，熟悉那里的一花一木。
如今时过境迁，这府宅的一切都不一样，陌生的好似和曾经的公主府毫无关系。
就如同，这南陈京都，陌生的不似当年一般。
霍听潮一路而过，目光未有丝毫停留，径直到会客厅等候。
孟星衍到时，霍听潮直言：“我今日离京，你书信约见我是为何事？”
就在今晨，霍听潮收到孟星衍书信约见，说有事相商。
时间定在明日。
但霍听潮不打算留到明日了。
孟星衍有些意外。
但想起刚刚收到的关于阮江月以及魏行渊那队人出城的消息，又不那么意外了。
“她请我助你。”孟星衍也直接，“你既要离京，那我们父子也走吧，随你一道到青州去，再细谈往来。”
霍听潮微怔：“她……”
“你没听错，前日晚间她约我相见，与我说助你之事……为你，她都和我打起感情牌了。”
孟星衍唇角一扯，是一缕极淡的苦笑：“她那样性子的人，竟也会玩感情牌。”
他转向霍听潮：“殷家、皇后、分封州府、焚月城的财物支持……即便她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，
也尽力为你铺平道路，免去你大半的后顾之忧。
她真是爱你爱到了骨子里。”
霍听潮面容难得呆滞。
他是听银红说，阮江月见了孟星衍，只以为是寻常道别。
原来是为他……
在这南陈之地，她确如孟星衍所说，几乎做尽了能做的一切，免去了他往后的大半烦忧难为。
当初，他们在京城的时候，她是个戾气外露，肆意胡为的小姑娘而已。
怎么眨眼的功夫，就变的如此利落、周全、冷静？
“永安王，我希望你真的够本事，不辜负她做的这一切。”
孟星衍的声音响起来。
霍听潮抬眸回神，眸光惊讶、意外、感叹都尽数散去，最终变成了一片深邃宁静。
他自是绝不会辜负。
……
当日下午，霍听潮离京了。
消息传到龙熙殿的时候，陈玄瑾有些怔怔，“也走了。”
早上，阮江月和大靖人走了。
现在霍听潮也走了。
太子已逝，殷家伏诛。
皇后被大靖人带走。
她当初算计大靖靠山王，必定激怒靠山王，如今带去大靖一定会被靠山王清算，日后再如何，也影响不了南陈局面。
虽说如今还有个南陈帝在龙熙殿正殿“养病”吧。
但能养几日，什么时候驾崩，他都可以说了算。
这南陈京都如今终于干净到只剩他一个。
原该是胜利者之姿。
可此时的陈玄瑾却无半分畅快得意，胜利者的愉悦。
只有茫茫然的孤寂。
似有莫名的寒风往身上吹，一阵一阵，有些刺骨。
他深吸口气，不觉间将手轻轻交握，忽汲温暖，“你欲言又止的，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吗？”
“是……”
那一直跟随他身边的中年文士面色很是不好，“焚月城的人……也走了。”
他有心派禁军拦截。
但焚月城实在干系重大，他不敢招惹得罪，便只能眼睁睁看着。
陈玄瑾扯唇一笑，“不意外，那焚月城父子二人，原就是冲着阮江月来的，现在阮江月没了，他们自是不会多留。”
“可他们是和永安王一起离开的，听说，阮江月离京之前约见过焚月城少城主，是不是她许给焚月城少主什么好处，让他们襄助永安王？”
阮江月一但去到大靖，得到靠山王疼爱。
那她就有了说话的分量。
一句话，就能为焚月城挣得多少机会！
焚月城到底是行商所在，重利啊。
“……”
陈玄瑾沉默良久：“当初他们是冲着阮江月来，如今是冲着阮江月走。”
此时回头一看，竟好似成也阮江月，败也阮江月？
中年文士忧虑道：“现在国库空虚，富庶之处又被永安王分了出去，我们接下去可如何是好？”
……
霍听潮与孟星衍结伴，离京之后一路北上，五日时间已到青州地界。
这一路上，二人已就那四州之地的合作，达成了初步的共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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